2023, Vol. 31
1b. 福建农林大学 园艺学院, 福州 350002;
2. 宁德师范学院, 福建 宁德 352100
1b. College of Horticulture, Fujian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University, Fuzhou 350002, China;
2. Ningde Normal University, Ningde 352100, Fujian, China
茶树(Camellia sinensis)作为一种重要经济植物, 在我国东部和南部各大茶区广泛种植，近年来种植范围更是向北延伸至河北、向西进入西藏[1]。然而, 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加剧，恶劣天气使病虫害发生呈现加重趋势，给茶树种植业带来严重损失。其中同样由炭疽病菌属(Colletotrichum spp.)引起的茶叶炭疽病和云纹叶枯病作为茶园中重要的叶部病害，更是对茶叶的产量和品质造成直接影响[2]。如何提高茶树对病菌胁迫的抗性是生产中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因此，本研究基于整合分析方法探究茶树响应病菌胁迫的共有途径或基因，以期为明确茶树抗病机制、提高茶树抗病性等深入的研究提供参考。
伴随着茶树中国种基因组草图和精细测序数据的公布[3–4]，人们得以结合组学技术更深入地探讨茶树在病菌胁迫下的响应机制，Wang等[5]报道茶树抗感品种对炭疽病菌(C. fructicola)的响应差异体现在苯丙烷和类黄酮等物质合成的差别；Lu等[6]的研究表明茶树与炭疽病菌的互作主要与胼胝质的沉积、多种不同激素的信号转导有关；茶树响应叶斑病菌(Didymella segeticola、Lasiodiplodia theobromae)侵染时，淀粉与蔗糖代谢、苯丙烷生物合成、植物激素信号、类黄酮生物合成等代谢途径呈现显著增强[7–8]。这从不同角度展现了茶树响应病菌的可能机制，但未能提供茶树抵抗病菌的共性信息。另一方面，茶树在生产中常出现不同病菌复合侵染的现象，因而突破以往仅针对单一病菌胁迫的研究范式、探讨茶树对多种病菌胁迫响应的共性机制, 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整合分析方法作为一类统计方法，对围绕同一问题的多个独立研究进行综合分析，既能充分利用多项研究的信息，也能使我们对目标问题有更深的理解，因而被广泛应用于医学、农学等领域[9]，近年来也越来越多地被用于组学数据的分析。如Ashrafi-Dehkordi等[10]对番茄(Lycopersicon esculenttum)在不同胁迫下的转录响应进行整合分析，检测得到响应不同胁迫的通用基因，也发现了54个新的差异表达基因；Panahi等[11]通过跨物种的整合分析确定了重要的盐胁迫响应途径等。目前，利用整合分析方法挖掘茶树转录组数据资源的相关研究仍未见报道，我们以茶树生产中常见的不同病菌复合胁迫问题为切入点，结合生物信息学方法开展相关研究。通过整合茶树响应不同病菌胁迫的组学数据, 克服单一研究可能存在的局限性，确定整合方法在茶树相关研究领域应用的可行性；在获取、整合差异表达基因数据集的基础上，结合功能富集和网络模块等分析方法明确共有核心响应分子及途径，为后续的关键分子功能研究及育种应用奠定理论和实践基础。
1 材料和方法 1.1 数据获取以“(Camellia sinensis[Title]) AND infected[Text Word]”为关键词在NCBI-SRA数据库检索，再通过过滤词“Source：RNA”、“Library Layout：paired”和“Platform：Illumina”进行过滤，获取含有对照和病菌胁迫的茶树RNA-seq数据；同时，以“(Tea Plant [Title]) OR (Camellia sinensis[Title]) AND (resistance [Abstract]) AND (transcriptome[Abstract])”为检索词搜索NCBI PubMed数据库，手工选择搜索结果中与病菌侵染茶树有关的文献，并从文献中查找数据源。
通过数据库检索确定了PRJNA396805、PRJNA 528172、PRJNA637492和PRJNA564655等4项同时包含对照和病菌处理的茶树转录组研究[5, 7–8, 12]，经样本间PCA分析，去除样本分组效果不佳的部分研究, 最终保留了3项研究(表 1)共计24份表达数据用于整合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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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1 用于整合分析的转录组数据集 Table 1 Transcriptome data sets for meta-analysis |
采用FastQC v 0.11.8对每个样本进行质量检测, 再由Trimmomatic 0.39去除接头和低质量区域，获得清理后的读段；继而采用HISAT2将清理后的读段匹配至茶树“舒茶早”基因组，采用feature Counts对匹配结果进行计数；最后使用DESeq2 (v 1.32.0)对各项研究进行差异表达分析，视Log2 Fold Change (Log2FC)绝对值> 1、校正后P值< 0.05的基因为具有统计意义的差异表达基因(DEGs)。
1.3 整合分析鉴定差异基因基于P值合并法，通过metaRNASeq[13]的Fisher结合概率法对独立研究的差异表达基因(individual-DEGs)进行整合，其中采用Benjamini-Hochberg错误发现率对原始P值进行校正，取校正后P值< 0.05且表达趋向一致的基因作为整合分析后的差异表达基因(meta-DEGs)；继而构建individual-DEGs和meta-DEGs的韦恩图，并提取单项研究与整合分析的共有差异表达基因(common-DEGs)用于后续功能分析。
1.4 功能预测与分析为确定茶树响应病菌胁迫的关键生物过程或途径，利用eggNOG在线工具(http://eggnog5.embl.de/)重新注释茶树基因组蛋白序列的GO和KEGG信息，再由clusterProfiler对meta-DEGs进行功能富集分析，保留其中校正P值< 0.05的结果。借助iTAK v 1.6 (http://itak.feilab.net/cgi-bin/itak/online_itak.cgi)鉴定meta-DEGs中的转录因子和蛋白激酶，取E值< 1E-5的结果；同时基于miRNA的数据库资源(plant microRNA database, http://bioinformatics.cau.edu.cn/PMRD/)，通过TAPIR靶标预测工具(http://bioinformatics.psb.ugent.be/webtools/tapir/)确定可能受miRNA调控的差异表达基因。借助STRING数据库(http://string-db.org)基于高可信度互作记录绘制meta-DEGs的蛋白互作网络，以确定茶树响应病菌胁迫的关键模块。
2 结果和分析 2.1 整合分析结果将各项研究的基因表达信息分别匹配到茶树“舒茶早”基因组的33 932个编码基因上，并经差异分析和整合处理，获得3个独立差异基因集(individual-DEGs)和1个整合差异基因集(meta-DEGs)。其中, 独立差异基因集的基因数量差别较大，尤其是同样与叶斑病胁迫相关的study2和study3，分别涉及2 515和10 699个差异基因。通过P值合并法整合得到的meta-DEGs包括3 335个差异基因，涉及2 093个上调表达基因和1 242个下调表达基因。从individual-DEGs与meta-DEGs结果的交叠情况来看(图 1)，独立差异基因集内有23.76%~40.83%的基因仍保留于整合结果；而整合结果也有近40%的差异基因与至少2个独立研究的表达趋势一致，表明整合结果在较大程度上包含了多项研究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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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独立研究与整合分析的差异表达基因集的关系 Fig. 1 Venn diagram of differentially expressed genes between individual studies and meta-analysis |
进一步了解4个基因集的共有差异基因和整合分析的特有差异基因，可知共有差异基因集(common-DEGs)包含的305个基因中有约30%的基因编码未知蛋白，40%的基因编码酶类物质，包括激酶、甲基化转移酶和维生素C氧化酶等；整合分析获得192个新的差异基因，除了多数编码未知蛋白的基因之外，还有部分编码受体样蛋白、激酶及抗病蛋白的基因，总体上表达量的变化倍数为1~2。
以差异倍数的绝对值为主要排序依据，取meta-DEGs中表达量变化倍数最大且FDR值较小的前30个DEGs列于表 2。编码细胞色素P450的基因出现次数最多(8/30)且均上调表达，编码漆酶、病程相关蛋白、激酶和几丁质酶等基因的差异表达水平也较高, 同样呈现上调表达；这些基因中有不少是独立研究及整合分析的共有基因，如细胞色素P450基因(TEA010837)、漆酶基因(TEA020596)等，表明它们更可能是茶树响应不同病菌胁迫的关键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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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2 整合分析鉴定的前30个差异表达基因 Table 2 Top 30 differential expressed genes identified by meta-analysis |
对整合分析获取的上调和下调差异表达基因分别进行GO生物过程和KEGG代谢途径的富集分析(表 3)。上调表达基因的富集结果中，GO富集分析确定了病菌胁迫下茶树的类固醇代谢、激素代谢、有毒物质响应、苯丙烷代谢等生物过程增强, KEGG分析同样富集到油菜素类固醇合成、细胞分裂素(玉米素)合成、苯丙烷生物合成等相似的途径; 而下调表达基因的富集结果则表明，病菌胁迫下茶树的细胞壁组织生成、有丝分裂细胞周期调节、DNA复制、微管解聚等生物过程减弱，黄酮类和萜类等物质的合成、淀粉与蔗糖代谢、光合作用等相关代谢途径受到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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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3 整合分析后差异表达基因的功能富集 Table 3 Functional enrichment data of differential expressed genes by meta-analysis |
以上调为主的苯丙烷合成途径和显著下调的光合作用途径也分别被common-DEGs的上调和下调子集所富集，其中富集到苯丙烷合成途径的关键基因有编码阿魏酸-5-羟基化酶的F5H基因(TEA032005和TEA000057)、过氧化物酶基因POD (TEA001789、TEA028696)、糖苷水解酶基因GH (TEA004253)和β-葡萄糖苷酶基因(TEA001710)；富集到光合作用途径的基因有编码光系统I的psaA和psaB基因(TEA017139、TEA001351、TEA002548和TEA033829), 表明这2个代谢途径在茶树响应病菌胁迫中起重要作用。
2.3 响应病菌胁迫的转录因子、激酶和miRNA的鉴定转录因子(TFs)和激酶(PKs)在植物响应生物胁迫中发挥重要作用。通过将meta-DEGs比对到转录因子数据库中，获得207个转录因子，归属于38个家族，其中MYB、AP2/ERF、NAC、WRKY、C2C2和bHLH等家族均有10多个成员发生显著表达变化。差异表达TFs基因中，上调表达的数量明显少于下调表达的(63 up/174 down)，表明病菌胁迫下转录因子的表达普遍受到抑制。但也有部分转录因子的表达以激活为主，如WRKY家族(13up/1down)和NAC家族(9 up/7 down)；还有部分转录因子的表达虽以抑制为主，但仍有一定数量的成员被激活，如MYB家族(5 up/20 down)和AP2/ERF (4 up/21 down), 表明这些转录因子相较于其他转录因子在茶树响应病菌胁迫中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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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 差异表达基因中转录因子家族的分布 Fig. 2 Distribution of transcription factor families identified in meta-DEGs |
利用iTAK工具在meta-DEGs中鉴定得到308个蛋白激酶，涉及AGC、CAMK、CMGC、Group-Pl、RLK、STE和TKL等多种激酶家族，其中受体蛋白激酶RLK的成员数量最多(269个)、其次是钙调激酶CAMK (6个)。这2个家族的成员均以上调表达为主，分别有160和4个成员表达量显著上升; 其他家族成员则多数是下调表达。在差异表达的RLK家族中，亚家族RLK_DLSV、RLK_LRR-XII-1、RLK_ LRK10L-2、RLK_SD-2b和RLK_WAK的绝大多数成员呈现上调表达；相反地，亚家族RLK_LRR-XI-1、RLK_LRR-III等的成员则多为下调表达，表明RLK的亚家族可能在茶树响应病菌胁迫中扮演不同角色。
miRNA参与基因表达的调控。通过miRNA-靶标基因关系的预测，可知病菌胁迫下78个下调表达的茶树基因可能受到53个miRNA (归属于23个miRNA家族)的调控。从表 4可见，miR414调控的基因数量最多(34个)，这些基因参与有丝分裂细胞周期过程、植物类细胞壁组织发生等生物过程，其次miR397和miR396分别抑制漆酶和生长调节因子的表达，表明这些miRNA可能是重要的胁迫相关调控因子。此外，miR156和miR166等保守家族也参与茶树的胁迫响应，调控的基因负责编码SPL转录因子、K+外排逆向蛋白和同源盒亮氨酸拉链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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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4 预测的miRNA及其靶向的下调基因 Table 4 Potenial miRNA family and targeted down-regulated DEG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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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 差异表达基因中蛋白激酶RLK亚家族的分布 Fig. 3 Distribution of sub-families in protein kinase geneRLK identified in meta-DEGs |
将meta-DEGs的基因映射到拟南芥蛋白互作关系中，预测病菌胁迫下茶树差异表达基因之间的可能互作模式。由构建的蛋白互作网络中提取核心区域作图，并分析其中的主要功能模块(图 4)，获得的8个功能模块分别是有丝分裂周期调控(M1)、基于微管运动(M2)、淀粉与蔗糖代谢(M3)、细胞壁多糖的合成(M4)、光合作用(M5)、类黄酮和类固醇合成代谢(M6)、木质素合成(M7)、萜类合成(M8)。其中模块M1~M5的节点对应基因几乎都呈现下调表达, 模块M6中与黄酮醇的合成、花青素合成有关的节点对应基因(F3'5'H、FLS、ANS、GT)下调表达，与油菜素甾醇合成有关的节点(细胞色素P450)对应基因(TEA015379、TEA015397)上调表达；M7和M8的节点均以上调表达为主，分别与木质素的合成与代谢、萜类骨架合成有关。
从图 4可见，模块之间相对独立，但彼此又存在不同程度的交互作用，其中模块M1和M2、M6和M7间的关系紧密，有较多跨模块的互作，如模块M6的黄酮醇合酶FLS (TEA010328)、二氢黄酮醇还原酶DFR (TEA024762)均与模块M7的莽草酸羟基肉桂酸酰转移酶HCT (TEA022314、TEA011691)互作；其他模块间则通过单对蛋白节点的互作建立联系，如模块M5的早期光诱导蛋白ELIP1 (TEA009875)与模块M6的DFR互作、模块M5的PSII色素结合蛋白NPQ4 (TEA019348)与模块M1的蛋白激酶STN8 (TEA020777)互作、模块M5的核酮糖-1, 5-二磷酸羧化酶/加氧酶Rubisco (TEA004730)与模块3的26S蛋白酶体非ATP酶调节亚基RPN (TEA000905)互作等。这些参与模块间互作的桥梁分子可能在模块的协同响应病菌胁迫中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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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 茶树响应病菌胁迫的核心网络的模块分布。三角形: 表达上调; 圆形: 表达下调; 方形: 表达上下调兼有。M1: 有丝分裂周期调控; M2: 基于微管运动; M3: 淀粉与蔗糖代谢; M4: 细胞壁多糖合成; M5: 光合作用; M6: 类黄酮和类固醇合成; M7: 木质素合成; M8: 萜类合成。 Fig. 4 Distribution of the modules in core network of tea plant response to fungal stresses. Triangle: up-regulated expression; Round: Down-regulated expression; Square: Both of up-and down-regulated expression. M1: Regulation of mitotic cell cycle; M2: Microtubule-based movement; M3: Starch and sucrose metabolism; M4: Cell wall polysaccharide biosynthesis; M5: Photosynthesis; M6: Flavonoid and steroid biosynthesis; M7: Lignin biosynthesis; M8: Terpenoid biosynthesis. |
进一步提取以上调表达为主的模块M7和M8的互作关系，并将其映射到代谢途径中。从图 5可见，模块M7中木质素合成相关酶类的基因(PAL、4CL、CAD、POD、HCT和F5H)及萜类合成相关的催化酶基因(AACT、HMGS、HMGR、MPD和IDI)几乎都是上调表达，其中F5H (TEA000057和TEA 032005)、POD (TEA028696)和HMGR (TEA021767)不仅在不同病菌胁迫下均呈现上调表达，且上调程度最为显著，表明它们是这些代谢途径中更为重要的分子。从代谢途径的蛋白互作情况来看，由l-苯丙氨酸到木质素的代谢流内存在的互作关系主要发生在相邻酶分子之间，也有个别酶分子与非相邻酶分子互作，如PAL与COMT、CcoAOMT、CAD等的互作，表明这类酶可能在整个代谢调控中占据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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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5 木质素合成模块(A)和萜类的甲羟戊酸合成模块(B)及蛋白互作。红色: 差异表达的酶基因; 黄色: 上调表达基因; 绿色: 下调表达基因; *: 共有基因; 虚线: 互作关系。 Fig. 5 Lignin synthesis module (A) and terpene mevalonate synthesis module (B) and protein interaction. Red: Differential expressed enzyme gene; Orange: Up-expressed gene ID; Grey: Down-expressed gene ID; *: Common DEGs. Dotted line: Interaction. |
测序技术的发展和转录组研究数量的增多，使得我们有可能基于多份组学数据获取共有的表达信息，以减小单次研究可能存在的分析偏颇。本研究首次尝试对多份茶树响应病菌胁迫的组学数据进行整合分析，以挖掘共有信息。在整合得到的3 335个差异表达基因(DEGs)中，显著下调的DEGs居多(62.76%)，但在表达倍数变化最大的前30个DEGs中，显著上调表达的更多(76.67%)，表明茶树在遭受病菌侵染时可能从整体上降低代谢水平, 并将有限的能量用于激活特定的生物分子。这些被激活的分子中，存在多个细胞色素P450家族成员, 还包括碳酸酐酶(TEA010186)、病程相关蛋白(TEA017523)和漆酶(TEA020596)等抗病相关基因, 它们的功能在以往研究中虽有报道[14–16]，但在茶树响应病菌胁迫中的作用仍有待明确。
为了解茶树在病菌胁迫下基因调控的有关信息，对差异表达的转录因子、激酶和miRNA进行分析。结果表明，病菌胁迫下来自38个家族的207个转录因子的表达发生明显变化，其中MYB和AP2/ERF转录因子的成员数目最多，以下调表达为主; NAC和WRKY转录因子成员数目次之，以上调表达为主，表明这些家族可能参与茶树响应真菌胁迫的负向或正向调控。在这4类转录因子中，茶树WRKY家族的功能研究较多，不仅通过qRT-PCR技术验证了多个茶树WRKY基因在植株接种炭疽病菌后呈现表达量的显著上调[17]、还利用基因沉默试验证明缺失CsWRKY14基因的植株对病原真菌更为敏感[18]; 相比而言，其他3类茶树转录因子的功能研究较少。尽管如此，其他物种的相关研究证实了它们同样在植物响应病菌胁迫中发挥重要功能，NAC转录因子对水稻(Oryza sativa)的稻瘟病抗性、小麦(Triticum aestivum)的白粉病抗性、番茄的灰霉病抗性及马铃薯(Solanum tuberosum)的晚疫病抗性等均具有正向调控作用[19]；烟草(Nicotiana benthamiana)的NbERF-IX-33基因沉默使植株对晚疫病菌更加敏感[20]，辣椒(Capsicum annuum)的CaERF1A基因的过表达增强植株对病原真菌的抗性[21]；棉花(Gossypium hir-sutum)的MYB转录因子GhODO1正向调控植株对黄萎病菌的抗性[22]等。因此，这些转录因子很可能也在茶树抗病响应的基因调控中扮演重要角色。对茶树在病菌胁迫下差异表达的蛋白激酶(PKs)进行分析，结果检测到308个PKs，其中绝大部分来自RLK家族，其次是CAMK家族。在其他植物全基因组水平的PKs分析中，这2个家族的数量也较多, 两者均参与植物的逆境胁迫响应，葡萄(Vitis vinifera)的CAMK家族成员在植株响应非生物胁迫中发挥作用[23]；豇豆(Vigna unguiculata)接种病毒后，RLK_ DLSV亚家族和CAMK家族上调表达的成员数量明显多于其他家族[24]。在茶树中，CAMK家族成员CDPK参与植株对寒害胁迫的响应[25]，至于RLK_DLSV亚家族、CAMK家族在茶树响应病菌胁迫中的作用则未见报道。因此，开展相关的后续研究有助于解析两者在茶树对抗真菌病害中的具体功能。对茶树在病菌胁迫下差异表达的miRNA进行预测，得到来自23个家族的53个miRNA，其中靶标基因数量或成员数量较多的miRNA来自miR414、miR396、miR156、miR166等家族，它们的靶向基因主要是转录因子。Jeyaraj等[26]预测miR396、miR156、miR160和miR166在茶树受炭疽菌侵染后发生显著的表达变化，且可能靶向调控转录因子(如ARF、GRF)和抗氧化酶基因(如CAT、POD)的表达；更多的研究表明，miR156和miR160家族成员参与植物对不同病原真菌的防御响应，如黄瓜(Cucumis sativus)对霜霉病菌侵染[27]、水稻对稻瘟菌侵染的响应[28]等。因此，这2个miRNA家族可能在茶树抗病响应中发挥相似的作用。
为进一步明确茶树在病菌胁迫下发生变化的生物过程及代谢模块，对整合差异表达基因(meta-DEGs)进行功能富集分析。结果表明，病菌胁迫下类固醇代谢、激素代谢和苯丙烷代谢等显著增强, 这与单项研究的结果基本一致。结合KEGG富集分析结果，相关代谢被进一步细化至苯丙烷、油菜素内酯和玉米素的合成途径，其中苯丙烷合成途径也在油茶响应炭疽病菌胁迫时被激活[29]，表明该合成途径可能是茶树响应病菌的核心途径。结合蛋白互作网络模块来看，与苯丙烷代谢密切相关的2个分支途径中，木质素合成模块内合成相关酶对应的基因明显上调表达，类黄酮合成模块内与花青素、黄酮醇合成相关的酶类基本呈现下调表达，其中前者的代谢与植物抗性相关，后者的代谢则与植物品质有关[30]，表明茶树在响应病菌胁迫时可能以损失品质为代价来加强自身的抗病性。类似地，甲羟戊酸(油菜素内酯及玉米素的前体物质)的合成途径也在病菌胁迫时被激活。在月季(Rosa hybrida)抗灰霉病菌的转录组学分析中，与油菜素内酯和乙烯相关的基因表达水平都明显高于水杨酸和茉莉酸的，且油菜素内酯在胁迫响应中发挥主导作用[31]。由此可见，木质素合成途径、油菜素内酯合成途径可能是茶树防御病菌胁迫的重要代谢途径。
除上调表达的代谢途径外，整合差异表达基因的功能富集分析还表明，茶树在病菌胁迫下受到抑制的代谢途径，包括基于微管的过程、有丝分裂细胞周期及其调节、淀粉和蔗糖代谢、光合作用等途径的显著下调。其中，光合作用不仅在其他植物响应病原真菌胁迫中发生明显的下调变化[32]，也在植物响应寒冷、高温、病原细菌等多种胁迫中受到抑制[33]，表明光合作用削弱可能是植物逆境响应的一般模式。编码与光合作用相关的光系统I组成蛋白psaA和psaB、光系统II的PSBS蛋白和PSBO蛋白、ATP合酶亚基等的基因均呈现下调表达，尽管这些光系统组分在植物抗真菌病害中的作用仍鲜见报道，但已有研究[34]表明，病原细菌效应蛋白及病毒蛋白均能靶向光系统组分蛋白以破坏光系统, 也有研究表明[35–36]增强光系统组分的表达或活性能提高植株对病原细菌或花叶病毒病的抗性，这些研究表明光合作用系统在植物-病原互作中占据重要位置。除此之外，结合蛋白互作网络模块分析的结果，光合作用模块与有丝分裂周期调控模块、淀粉与蔗糖代谢模块及次生代谢物模块之间可能存在模块间的互作，这与“光合作用可能是调节及平衡基础代谢与防御相关代谢的重要枢纽[34]”的观点一致。因此，明确茶树光合系统在调控防御响应中发挥的作用将有助于加速抗病机制、品种选育等研究的进程。
结合蛋白互作预测方法了解茶树在病菌胁迫下可能存在的蛋白互作信息，着重对以上调表达为主的木质素合成模块和萜类合成模块的互作进行分析。结果表明，病菌胁迫下茶树的这2个合成途径中相关合成酶之间存在较多互作。在木质素合成途径中，预测的PAL与4CL、COMT、CcoAOMT的互作，HCT与4CL、CSE的互作，以及CAD与CcoAOMT的互作均在毛果杨(Populus trichocarpa)木质素生物合成酶的互作试验中得到验证，且多数为瞬时互作[37]，其中HCT与4CL能形成蛋白复合体促进木质素的合成[38]；合成途径中POD与CAD、UGT72E、F5H的互作则仅出现于其他相似的预测研究[39]中，尚未有试验验证的报道。在萜类合成途径中，合成相关酶AACT、HMGS、HMGR、MPD和IDI之间可能存在互作，其中AACT与HMGS的互作在古细菌和真细菌中得到证实[40]，而HMGR和HMGS、MPD的互作则出现于葡萄的HMGR蛋白互作预测结果[41]中。这些研究暗示了合成途径中酶的互作既有保证正常代谢的稳定互作，也有应对环境改变而产生的瞬时互作，同时酶的互作可能不同程度地调控代谢终产物的合成量，进而影响植物表型。因而，探明茶树中与病菌防御相关代谢途径的完整互作网络及逆境胁迫下的动态互作网络, 将有助于从分子层面揭示茶树的抗病分子机制。
综上，茶树在响应不同病原真菌胁迫时均增加木质素合成、降低光合作用，且更倾向于通过甲羟戊酸途径合成萜类物质或激素。WRKY、NAC、ERF和MYB等转录因子为参与胁迫响应的重要分子, 这为后续的关键途径与分子的功能研究、茶树的抗病品种选育提供参考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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